安非他命( 1V1 黑道) - 第191章偏向虎山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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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午后时分,一间会员制咖啡馆的私密卡座中。
    阳光透过百叶窗,在深色枫木桌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。
    车宝山坐在沙发里,指尖摩挲着白瓷咖啡杯的杯沿。他对面坐着的,是施薇,林舒雯表姐,也是齐诗允的上司兼好友。
    对方妆容精致,穿着利落,每一处细节都在彰显不可小觑的女性权威。
    而她向车宝山的眼神,自然是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漠与审视。
    台北风波过去一年有余,但林舒雯在事发后就迅速切断了与香港的所有常规联系。她逃跑似地离开台北后,独自躲回了巴黎郊外的家族庄园里,只与最信任的这位表姐保持有限度的沟通。
    而在受伤后被严密监控的那段期间,车宝山也在暗中动用了一切能用的方法,却连她的一点确切消息都得不到。
    这让他心底焦灼万分,却又无可奈何。
    因此,方才一接到施薇的电话,他几乎是立即推掉了所有安排赶了过来。
    “施薇姐…是不是Shreya她……”
    车宝山的声音里,带着明显的急切,打破了对峙须臾的沉默。
    而施薇抬手,用一个干脆的手势打断了他,语气疏离而直接:
    “车宝山,我找你,不是为了谈Shreya。”
    “或者说,不完全是。”
    听罢,男人眉头微蹙,身体颓然地向后靠向椅背,恢复了那惯常的冷静,等待对方下文。
    而女人目光锐利如刀,毫不留情地直刺向他:
    “我今天是来警告你,最好离齐诗允远一点。”
    “不要再试图用任何方式「接近」她或「利用」她。”
    话音落下,车宝山眼神微动,但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,只是淡淡回应道:
    “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    “我只同雷生有商业往来,跟雷太没有任何交集,连话都不曾讲过一句。”
    “接近…又从何谈起?”
    施薇嗤笑一声,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:
    “商业往来?”
    “你那些心思,瞒得过其他人,未必瞒得过我。”
    “我知道你之前去找过一个姓郭的大状,想联手对付雷耀扬,你打的什么主意?现在齐诗允刚刚经历丧母之痛…你是不是觉得,这是更好的突破口?”
    女人将身体前倾,压低了声音,却更具威胁性:
    “我不管你现在是华尔街精英还是洪兴社的什么人,但我很早就告诉过Shreya,你这个人,表面一套背后一套,心思太深,不适合她。”
    “当年在纽约你们爱得轰轰烈烈,转头你就「死」得干干净净,留她一个人痛苦伤心那么多年!”
    “你知不知她到底花了多久时间才稍微走出来一点?!”
    连番的厉声指责令车宝山思绪骤然绷紧,纽约的往事…是他心中最深不见底的伤痛与无奈,但蒋天养的警告、当时帮派斗争的险境…所有种种,都让他别无选择。
    最后,自己只能以「死」来换取林舒雯的绝对安全。
    这份苦衷,他实在无法对施薇言明。
    见对方不语,施薇将他瞬间的僵硬视为默认,语气也变得更加冰冷:
    “我没想到时隔多年你又出现了,不仅搅得她不得安宁,甚至还间接连累到了我的好友失去至亲!”
    “那场车祸,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,就算我暂时没有确凿证据指向哪一方,但这件事最大的受益人是谁?到底是谁最想看到雷耀扬痛不欲生?车宝山,你别把我当傻子!”
    “我告诉你,齐诗允,不是你和雷耀扬斗法的筹码或工具。”
    “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,就请离她远点。如果你再敢试图通过接近她来达到你任何目的,或者因此再牵连到她———”
    倏然间,施薇的眼神变得极其严厉:
    “我绝对不会放过你。林家和施家,都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    “还有…别忘了,你现在的「干净」身份,根本经不起深挖。”
    说罢,女人不再看车宝山瞬间变得复杂难辨的脸色,她拿起桌边的鳄鱼皮手袋站起身,语气冰冷地下了最后通牒:
    “咖啡我请了。”
    “记住我的话,车宝山。”
    不到十秒钟时间,施薇转身离开,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决绝。
    被训斥一番的车宝山独自坐在卡座里,很久都没有动。
    窗外的阳光,似乎冷了几分。
    施薇的警告,像一根根细刺,扎在他心上。
    其实他从未想过要伤害齐诗允,甚至在某种程度上,他有些欣赏那个聪明坚韧的女人。当年破坏劫机间接救她,动机复杂,但确实没有害她的心……
    然而,局势的发展,显然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。
    蒋天养的命令、对雷耀扬的复仇、还有自己对林舒雯那些无法放下的牵挂和歉疚…这一切,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,而齐诗允,似乎不幸地成为了网中央最脆弱也是最关键的一环。
    施薇的敌意和误解,让他感到一阵烦躁,尤其是关于纽约的「指控」。
    但他无法解释,自己世界中的残酷规则,远非施薇这等身处光明世界的豪门千金所能完全理解。
    而齐诗允的丧母之痛,也确实与他所在的阵营脱不开干系,这让他心中升起一丝罕见的、却又真切的负疚感。
    这种混乱情绪在他心中翻涌不息,此刻,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,一个能让他重新掌控局面的支点。
    于是,一个钟后,他出现在了雷耀扬位于九龙塘的车行。
    与其说是去看车,不如说,他是想要去看看那个让自己计划出现变数、让他莫名感到挫败和负疚的对手。
    他想亲眼见证对方在失去至亲、追查受阻后是怎样的状态。
    他想用言语的刀锋再次刺探对方的虚实,想从对方的痛苦和愤怒中,重新确认自己的掌控感和前进的方向。
    这场时隔已久的交锋,从他踏入车行前,就已经注定了不会仅仅是关于一辆跑车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雷耀扬这头的追查取得了突破,却又瞬间跌入谷底。
    他们根据郭城提供的线索以及坏脑不眠不休的深挖,终于在几个礼拜前锁定了那个模糊画像中的「肇事司机」。
    然而,当他的人马以最快速度扑到澳门那处隐秘租屋时,早已人去楼空。屋内,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生活垃圾,一张廉价行军床,还有一股霉味和匆忙离开的仓促感。
    就在今日午后,摸到另一条线索的Power飞速抵达现场后,又一阵迷眼的烟雾弹悄然消散开来:
    “大佬,人不在。”
    “看来有人快我们一步,通风报信让那扑街着草跑路。”
    Power面色凝重地在电话那头汇报,继续说道:
    “根据邻居模糊描述,同那张画像有七八成似,但几日前就已经搬走了,不知去向。”
    雷耀扬握着听筒听到这消息,脸色瞬间阴沉得可怕。
    愤怒与挫败堵在心口无处发泄,他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在马戏团里表演钻火圈的老虎,被人一环接一环地戏耍。
    但他可以肯定,是洪兴那边收到了风声,提前将人转移。而蒋天养转移的目的地,极大可能就是…泰国。
    就在他心情极度恶劣之际,阿兆进来通报说,车宝山来了车行。
    顿时,雷耀扬收敛起险些外泄的情绪,很快恢复了一贯的冷峻,心中强压着对洪兴及这不速之客的愠怒。
    他站起身,从二楼办公室走下去。
    此刻,不速之客正背对着门口,欣赏着旁边车库里一辆刚刚完成改装的福特RS200  Evolution。
    车宝山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,身形依旧挺拔,胸口伤势显然已彻底痊愈,甚至气息比受伤前更加内敛深沉。
    当他踏入展厅时,身上隐显的冷意令人生畏。因为施薇那些尖锐的指责和警告令他极度不爽,尤其是关于纽约往事的误解,让他烦躁却又无从辩解。
    这种情绪需要找到一个出口,而眼前的对手,正是最好的目标。
    雷耀扬眼见死对头正看似随意地欣赏着门外一辆改装车,但那挺拔背影中透出的紧绷感,未能逃过他的眼睛。
    “车生,别来无恙。”
    闻言,男人转过身,脸上是惯常的淡漠笑意,但他的眼神,比平时更锐利了几分,就像是要即刻穿透奔雷虎的冷静外壳。
    车宝山吹眸,扫过对方那双伤痕未愈的手,说得含沙射影:
    “看来雷生近日生意兴隆业务繁忙,还是手底下人马不够?需要你亲力亲为到这种程度?”
    雷耀扬敏锐地捕捉到他今天带着一种不同寻常的攻击性,他不动声色示意对方坐下,语调如常平稳:
    “车生大难不死,精气神更胜往昔。”
    “今日大驾光临,不只是为了关心我这双手吧?”
    听罢,车宝山坐下,双腿交迭,姿态看似闲适自然,可从细微的肢体语言里,透露出他并非表面那么放松。但他需要在这场对话里重新掌握主动权,抵消掉方才在施薇那里吃瘪的窝囊气。
    “我来看看我那辆GT1的进度。”
    “听讲部分定制零件已经到港。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,想尽快感受它咆哮的声浪了。”
    雷耀扬心中冷笑,知道这不过是开场白。他用指尖轻点沙发扶手,同样应对自如:
    “定制碳纤维部件和钛合金排气系统,海关清关流程复杂,还需要点时间。引擎的ECU特调更要匹配香港的湿热天气和油品…所以,急不得。”
    说着,他刻意放缓语速,又再次强调:
    “车生这辆心头好,是艺术品。”
    “艺术品的诞生,总是需要足够的时间和耐心来打磨。”
    “耐心?”
    车宝山唇角勾起一道讥诮的笑意,施薇的连番警告和眼前对手的从容,都让他感觉被冒犯。他需要刺穿这份从容:
    “耐心我当然有,只是分对什么事,什么人。”
    “就像下棋,等待对手出错需要耐心,可一旦抓住破绽,就必须火速出击,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。”
    他目光紧紧锁住雷耀扬,意有所指地继续道:
    “又或者,像精心调校一辆战车,每一个参数都必须要精确计算。”
    “你要确保它在你手中完美受控,指哪打哪,一击必中,彻底摧毁目标。”
    话音落下,雷耀扬听出了他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威胁和挑衅,尤其是「摧毁目标」几个字,几乎是在影射方佩兰的悲剧。
    一股火在他心底猛然窜起,但他脸上,反而浮现出更深不可测的笑意,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:
    “比喻得好精彩。”
    “只不过,棋局变幻莫测,自以为是的猎手,有时也会变成猎物。”
    “战车固然凶猛,但若遇上更坚韧的道路和更老练的对手,恐怕猛兽也会折戟沉沙,甚至…车毁人亡。”
    “尤其是,当这条路上,不止你一辆车在狂奔的时候。”
    “你说是不是,车生?”
    说话间,两人目光隔空交锋。
    车宝山从雷耀扬的反击中,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阻力,对方并未因最近的打击而崩溃,反而像在韬光养晦的猛兽,更具危险性。但这却让他因施薇而起的烦躁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。
    因为,至少这个对手,值得他全力应对。
    “那就看谁的技术更过硬,谁的车…更耐撞。”
    男人缓缓站起身,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,似乎不愿再过多纠缠于言语机锋。施薇的话言犹在耳,但他今日的目的已达到。
    他需要重新评估一些事,特别,是关于齐诗允的环节。
    “我相信雷生的「技术」和「实力」。”
    男人重复了这句话,但语气意味已然不同,更像是一种冷然的宣战:
    “现在只希望我的车,能平安无事抵港。”
    “慢走,不送。”
    雷耀扬依旧稳坐如山,语气冰冷。
    车宝山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,不再多言,转身离去。车行外,法拉利引擎的轰鸣声再次响起,却似乎比来时多了几分躁动不安。
    盯着对方消失已久的方向,雷耀扬脸色渐渐化为一片深沉的阴鸷。他清晰地感受到了车宝山今日不同寻常的攻击性,以及…一丝隐藏的烦躁。
    到底是什么刺激了他?
    他的失控点在哪里?
    嗅到气息的奔雷虎敏锐地意识到,这或许是一个可以利用的突破口。
    他转身,对身后的阿兆低声吩咐:
    “通知坏脑,让他重新仔细梳理车宝山和林舒雯在纽约的所有细节,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要放过。”
    “还有,注意他近期同谁接触过,一有消息及时跟我汇报。”
    而驶离的车内,车宝山握着方向盘,眉头紧锁。
    雷耀扬的坚韧和反击在他意料之中,但对方最后那句“不止你一辆车在狂奔”,却让他心生警惕。
    他知道了多少?
    除了蒋生,还有谁在盯着他?
    更重要的是,施薇的警告和雷耀扬的强硬,都让他意识到,齐诗允这个女人,或许比他想象中更难撬动,也更具风险。
    他需要重新审视自己的计划,以及…该如何处理林舒雯这条他绝不愿放下的线。
    这场短暂会面,没有赢家,只有更深沉的算计。
    半山家中,一间僻静客房被布置成小型灵堂。
    这是风水师来仔细看过后,择定的方位。黑檀木牌位前,香炉中三炷细香青烟袅袅,供着新鲜水果和方佩兰生前爱吃的几样点心。
    齐诗允跪在蒲团上,脊背挺得笔直。
    她对着阿妈的牌位,缓慢且郑重地磕下头去,每一次俯身,额角触及微凉的地板,心口就像被刀刃反复割锯。
    “阿妈…我有听你话…你唔好挂住我。”
    “…等我找到真凶,我一定带他下去见你。”
    她心里默念。
    声音,在只有她一人的房间里异常清晰。
    方佩兰的生辰在二月末,祭拜完当天,她即刻同风水师敲定了五月中旬的一个吉日,为阿妈下葬。日子一定,她感觉自己像一张逐渐拉满的弓,复仇利箭亟待释放。
    这些天,齐诗允已经回到VIARGO工作。施薇没多问,只是按惯例,递过几份需要她去处理的文件。
    公司运作如常,依旧光鲜亮丽,掩盖住底下暗涌的个人悲恸。女人坐在熟悉的办公室里,处事冷静专业,仿佛那场惨剧从未发生。
    她的耐心快要用尽,但她必须忍耐。
    回到公司后,她开始不动声色动用自己这些年积累下的人脉及资源。例如几个跑财经、跑司法口的朋友,一些欠她人情的客户,甚至通过工作认识的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物……
    平日,在与雷耀扬和加仔的对话里,还有从个别渠道得知的消息中,她都在小心翼翼地打探着洪兴社。
    特别是蒋天养名下那些看似干净的生意:比如那间已经上市的金融公司、港澳两地的几家连锁夜总会、还有几处正在开发的地产项目。
    她知道,杜邦和林家之前死咬住洪兴不放,官司无休止的缠斗让蒋天养焦头烂额,最近才稍歇。只是目前,她还没能力掀起那么大风浪,不过,她可以制造些「小麻烦」。
    像是一封匿名的税务举报信,一点关于工地安全的负面消息,甚至是一些,关于夜总会藏污纳垢的丑闻,暗中爆料给相熟的报社记者……
    齐诗允的目的,是要让那个身居高位的龙头觉得背后始终有人盯着,让他无法全身心去庇护那个藏在暗处的凶手,也无法全力对付雷耀扬。
    她要在那庞然大物的脚边,埋下几颗不起眼却硌脚的碎石,为自己的行动提供更多便利。
    正对着方佩兰的灵位专注思酌下一步计划时,门外忽然传来几声高亢兴奋的犬吠。女人觉得奇怪,因为并不似平时那般能够听见熟悉的引擎轰鸣声,对方安静得,仿佛是通过任意门回来一样。
    当齐诗允矫饰好内心波动的罅隙,雷耀扬已经推门而入。
    “听加仔讲你今天放工好早,是不是太累?”
    男人走进来,她循声转过脸去,望着他略显疲惫但和煦的神情,淡淡勾了勾唇角:
    “不是,手头工作都忙完,所以想早点回家。”
    “你呢?”
    她说着,雷耀扬走上前拿起三炷香,在灵位前蜡烛上点燃,恭恭敬敬插入黄铜香炉中。他直视方佩兰遗像,缓缓回应道:
    “放心不下你,回来看看。”
    男人掩饰住心底寻获凶手无果的失落,目光转向身边人,试图从她平静无波的眸中找到对自己的那份依赖。但齐诗允始终未曾走漏半点痕迹,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惯常状态。
    雷耀扬略显沮丧,在心底暗叹一口气。
    方佩兰过世对她打击实在太大,即便是他们努力维持着想要回归正常生活,却也无法有效弥合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裂缝。
    他能感觉到,她在自己周围筑起了一道看不见的墙,表面看似平静,实则将所有真实的情绪,包括对他的依赖,都死死地锁在了墙内。
    他退回她身边,与她并肩而立,一同望向方佩兰温婉慈祥的遗照。
    香炉里新插的三炷香青烟袅袅,带着檀香那种特有的、安抚人心的气息,却似乎无法穿透两人之间那层微妙的隔阂。
    雷耀扬望着女人平静的侧脸,在烛光映照下,显得有些单薄,又异常坚定。
    他忽然想起刚才自己并未像往常一样将车子引擎弄出动静,几乎是悄无声息地上来,就是存了一丝试探。
    他想看看她在独自面对方佩兰时,是否会流露出些许真实的脆弱。
    可他看到的,依旧是这堵墙。
    雷耀扬看着她那过于冷静、甚至带着一种疏离感的动作,一股无力感混合着更深的自责涌上心头。这段时间,他不断回想她曾经是如何躲过自己视线,单枪匹马地去围猎程啸坤。
    当年为了逝世多年的父亲她都能冒险搏命,更何况现在是与她感情更深厚的方佩兰?即便真凶的面貌依旧模糊,但自己预感得到,她的目标已经愈来愈明确。
    男人收回手,插进西裤口袋,有些烦躁地翻转着口袋里那枚冰冷的金属打火机,想要将她从自己无法掌控的危险边缘拉回。
    “我已经加派人手,继续扩大搜索范围。”
    雷耀扬几乎是下意识地,再次提及了那个悬而未决的问题,仿佛这是他们之间唯一还能连接的话题,也是他唯一能做出的承诺:
    “虽然澳门那边没找到,但近期一定会有消息。”
    他说这话时,目光紧锁齐诗允,试图从她脸上找到应有的反应,哪怕是一点点的急切或期盼。
    然而,女人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,眼神依旧平静无波,甚至…带着一种了然的淡漠。
    “嗯,你做事,我一直都放心。”
    她轻声说,语气里听不出是信任,还是一种不再将希望寄托于他人的疏远。
    这句话像最后的判决,让雷耀扬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
    因为她不再追问,不再催促,甚至连失望都不再对他表露。这种彻底的「放心」,比任何怀疑和指责都更让他感到恐慌和孤独。
    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,并非来自洪兴,也并非来自那个凶手,而是来自他最亲密的人。
    雷耀扬感觉到,齐诗允正在以一种他无法触及的方式,悄然滑向一个危险的、未知的深渊,而他,却连拉住她的资格,似乎都在她平静的注视下,一点点失去。
    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。
    整个屋子里,只剩下香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噼啪声。
    但齐诗允的内心,远不如表面这般平静。
    她能清晰感知到雷耀扬的试探、他的愧疚、他的无力。每一次他提及追查的进展,她的心都会像被拧紧的发条,但她会强迫自己,不能流露出任何异样。
    她不能让他察觉到自己正在进行的、危险的独立调查。
    她不能让他分心,更不能…让他阻止。
    但为了阿妈,她必须独自走下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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